前陣子在紐約市區內搬了一次家，在提領鑰匙、處理文件時，大樓管理員打趣地說：「好多年前在處理入住手續時，都會順帶一提這邊的有線電話（landline）和有線電視（cable）業者，後來變成寬頻有線網路、手機訊號哪家的訊號比較好，現在又變成大樓內已經附設無線網路了，只要告訴新住戶帳號密碼。」的確，最近美國的手機電信業者，也標榜有 Wi-Fi 就可以免費接聽電話了，確實靠智慧型手機幾乎可以解決所有事情。
美國電信的類寡占市場
先跟大家說明一下背景知識，美國的電信市場中，不論是有線還是無線傳播，通常一個地區內都有多家業者，但是蠻多情況下，不是每家業者都是速度快、訊號穩，而是會有經營比較強勢的業者，即使大都會區是兵家必爭之地，也有可能發生某些角落、某家電信僅是微弱的訊號。這種業者間的默契，也間接形成類寡占市場，可是又不到會被檢視的壟斷情況。因此，搬家前時常會先打聽這附近用哪家電信，是個不錯的小撇步。
我們笑一笑、沒直接回覆管理員的是：其實我們從留學生時代就開始的省吃儉用習慣，一直維持到現在──至今在美國沒安裝過有線電話，存了錢購入電視機後，也只是接了家用網路而沒有向有線電視業者打交道。近年手機電信網路不限流量的方案普及後，生活中也不用錙銖必較每個月的通話分鐘與簡訊則數（以前，美國即使是接收的一方也可能要付費）。
幅員廣大的美國，終於也像地狹人稠的東亞，大幅進入無線通訊的時代。另一方面，我也慶幸身為新一代的留學生與移民，擁有方便又廉價的方式，除了能隨時收取地球另一端的資訊，可以和母國保有連結，也能在初來乍到時，能夠方便使用地圖導航、圖示翻譯等智慧型手機的應用軟體，能即時又方便地進入新生活。
美國獨特的「成人式」
沒住過美國的人可能很難想像，要向電信公司辦月租型方案，不管是手機還是家用網路，都需要經過一個類似申請信用卡的「信用紀錄審查程序」。有一個可以簡單解決的辦法是加入學長姐已有的「家庭方案」。這個「家庭方案」也成為留學生間的省錢招式，因為加入方案比另申辦一個帳戶便宜許多，有些電信的家庭上限甚至是 10 人，因此不少人即使畢業數年成家立業，多年來也和校友維持同一個手機的「家庭方案」。
「家庭方案」的本義是以成年家長的信用當作負責人，考量到未成年人沒有信用紀錄供審核，故家庭裡轄下若干支號碼給兒女。因此有自己的電信帳戶，也間接成為一種「成年」的文化象徵，至於家庭方案有多深入美國生活文化呢？《華盛頓郵報》就在最近針對國會山莊暴動時的調查報導中，指出前美國總統川普前手下 Stephen Miller 曾試圖拒絕交出通聯紀錄，原因是他擔心會影響其父母的隱私，文章還特別提到 Stephen Miller 已經是有 3 個孩子的 40 歲父親，也提到網友們在推特上的揶揄，不過也有網友們表示「省錢並不可恥」。
這個本來在美國普遍的「成年」風氣最近也有所變動。因為疫情影響許多家庭的經濟，加上油價急升、顯著通膨等萬物上漲的年代，似乎有成年人減少獨立門戶的跡象。《華爾街日報》 2022 年 3 月即報導，在一份 2,050 份的調查中，18～24 歲的成年人中，有 39％的電話費是父母繳納帳單，而 25～40 歲中有 12%，而其餘部分有些是仍維持在父母的家庭方案中，但會自行繳納個人部分的費用，有些受訪者也說即使退出父母的家庭方案，也會找朋友共組「家庭」。
「誰還在看有線電視？」
無獨有偶，手機門號有家庭方案，串流媒體也有家庭方案。該篇《華盛頓郵報》有一位 40 歲的受訪者說，她仍在父母的電話家庭方案中，但父母也有在使用她的串流媒體帳號。這不禁讓我想到多年前在一堂商學院的專案討論中，大家在分析當時正在起飛的 Netflix ，教授詢問在場已經大學畢業數年的學生誰還有在看有線電視，舉手的人寥寥無幾。當再詢問這些人中，有多少不是看父母的有線電視時，全部的手都放下了。但另外問有多少人有串流影音的帳號時，過半的人又都舉手了。
《紐約時報》的社論中，就有一篇叫做〈有線電視將會是下一個有線電話〉，因為在 10 年前，超過 85% 的美國家庭有安裝有線電視，如今只剩大約 50%。相比電話與手機，在手機問市數十年後， 2017 年的調查中大約有 50% 的美國人有有線電話。也就是說手機問世後的數十年間，有線電話的用戶數才衰退一半，但串流影視只用了 10 年，就讓有線電視的用戶數降了幾乎一半。
串流訂閱趨勢
後起之秀的串流平台不僅像手機一樣有家庭方案，也類似電信商有各佔一方的趨勢，就是各家平台與一家全國性的手機電信業者合作，例如 AT&T 與 HBO max，Verizon 與本來就有一起推出套餐的 Disney+、Hulu、ESPN 合作，T- Mobile 則是與 Netflix 合作。又例如美國運通白金卡新的媒體優惠，有包含 Disney+、Hulu、ESPN，也可以間接訂閱 HBO max，但就是不含 Netflix。
本來自留學生時代省吃儉用看免費 YouTube 的也好好的，遇到電信商 T-Mobile 攜碼移轉又買新機有優惠，手機方案有包含 Netflix，所以開始加入串流影視的世界。但是疫情後當朋友從紐約都會區搬到郊區，因為當地只有 Verizon 訊號比較好，也因雙方已經有多年共同家庭方案的默契，所以我們一起移轉到新的電信，一起使用 Verizon 附贈的 Disney+、Hulu、ESPN，再共同訂閱 Netflix。
2022 年 1 月的《紐約時報》社論認為，短時間內預估有線電視的市占率會繼續下跌，但是跌幅有限，因為人們的習慣很難改，長久以來依靠電視轉錢的產業也很難一夕更改，尤其熱門運動賽事即時轉播的權利金。目前在 Hulu 平台上已經可以看不少賽事，包含溫布頓網球、PGA 高爾夫球、MLB 棒球、NHL 曲棍球。在 6 月蘋果的開發者大會 WWDC 中，蘋果也宣布旗下影音串流平台 Apple TV 將與美國的足球大聯盟（MLS）將在 2023 年起有 10 年的合作。但在美國的主流運動中，金流巨量的指標性美式足球（NFL），目前仍維持與 NBC 電視台與其網路平台獨家合作。
另一篇 2022 年初的《紐約時報》新年新計劃社論中，記者分享她怎麼把家庭電視帳單從每個月 400 美元降到 230 美元。先被剪線的就是幾乎在冬眠的有線電話，但她沒有完全取消有線電視，而是減少有線電視的「台數」，並將省下來的錢挪用部分去訂閱串流媒體，所以最後觀看電視的體驗並沒有因花費減少而降低品質。
我們家怎麼做？
而我們家目前固定有的電信費用最主要就是手機門號，家用網路已包含在大樓費用裡，串流媒體長期訂閱的有 Netflix，加上手機家庭方案有贈送 Disney+、Hulu、ESPN，另外加上美國運通白金卡福利的 NY Times 電子版。很明顯的我們是無線一族，家裡幾乎沒有電信數據線，而且短期看來應該是不會改變。
你們家有同時訂閱各種串流媒體與有線電視嗎？有沒有和親朋好友共享串流媒體帳號？另外，你家還裝著有線電話嗎？有印象家裡手機門號、寬頻網路等各式電信費用的總額嗎？疫情以來待在家的時間變多，因此家用娛樂成為必需品，但通膨又導致荷包縮水，也許是時候檢視自家帳單了。
執行編輯：陳品融
核稿編輯：田孟心
